在那年冬天的海南岛,风大浪高,但阿安和我依然选择了一个临海的角落,席地而坐,举杯畅饮。椰岛鹿龟酒750毫升,一次性完毕,那夜,我们共叙往事,也预言了彼此即将告别的离愁。阿安醉后,我们东倒西歪,在沙滩上摇摇晃晃,仿佛沉醉不知归路。
陈德安,是我的十二年军旅生涯中最要好的兄弟。他是那种性情中人,有着纯朴善良、憨态可掬的一面,与我同住一个院落,他从不喊我去钓鱼,但每次钓鱼归来,都会送上一两斤给我,说:“野生的,煲点汤给小朋友喝!”
他是我酒友,我是他的钓友。在一起,我们有“酒逢遇知己,点滴皆喜狂”的快乐。这份情义,不为人知。阿安把钓鱼当成修身养性的事儿,每天清晨出去钓鱼直到日头偏西。他说,“钓鱼要比吃鱼快乐。”所以每回回营区,他总是第一件事就是分鱼。
转业之后,我们失去了联系,但偶尔会想起我们在海南岛那段琐碎生活。我重返海南时听说他已落户南海,并且很幸福。去年,我再次回到那里时,他已经离开了。我终于找到了他的位置——湛江农村老家。我心想,或许他真的找到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。
五月的一个晚上,我拨通电话问候,只听到熟悉的声音回答:“你在哪里?我马上开车过去。”见面第一句话,我们都异口同声:“你的伤疤印子还在吗?”那些伤痕早已成为我们之间深厚的情谊的一部分。那是一次意外,一路狂喜收获七八斤石斑魚。一路上的滑稽场景至今仍让我笑不可遏。但现在看来,那些伤痛也成了我们之间永恒的记忆。
阿安发福了,但脸上满是忧愁。他对我说:“离开部队就没喝过酒了,这瓶酒保存六年了,现在陪你搞两下。”但话语间透露出更多的是内心的不安。当他提及父母的事时,他眼泪夺眶而出。“喝酒、聊天还是老话题,”但这一次我们的对话里多了一份沉重。
最后一晚,当木棉花随风飘洒于街头,而我们却不得不分别时,我才意识到世界上最无情的是时间,最珍贵的是情感。当那一刻过去,我只得看着他消失在繁忙的人群之中,用一种无法言说的方式告诉自己,这个远方好兄弟,将永远是我生命中的重要篇章之一。